近日，各個省區(qū)市的人口普查公報陸續(xù)出爐，城市之間的人口競爭呈現(xiàn)出“冰火兩重天”的局面。
一些城市比如杭州、廣州、深圳常住人口增長較快，還有不少城市正面臨人口尤其是勞動年齡人口大幅流出的窘境。
目前，全國人口第一大省廣東和人口第三大省河南都已經發(fā)布了人口普查公報。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統(tǒng)計后發(fā)現(xiàn)，多地15-64歲的勞動年齡人口快速縮水，占比已經低于60%，與全國15-64歲68.55%的占比相比，低了超過8個百分點。
以河南省駐馬店市為例，該市15-64歲的人口占比僅為59.18%。與此同時，該地2020年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達到15.72%，這一數(shù)據(jù)不僅超過全國13.50%的占比，而且上升速度很快。2010年，駐馬店市65歲及以上人口為683266人，占9.45%，2020年這一占比上升6.27個百分點，而近10年全國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上升4.63個百分點。
勞動年齡人口流出、老齡化程度快速上升，會明顯沖擊當?shù)胤康禺a市場，根據(jù)安居客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近一年來周口的二手房均價一直徘徊在5000元以下。
中原地產首席分析師張大偉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盡管人口和房價不是一一對應的關系，但是人口肯定是影響房價的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，尤其是勞動年齡人口是投資和購房置業(yè)的主要人群。
部分城市人口流失與老齡化高企
從目前已經發(fā)布的各省區(qū)市第七次人口普查公報來看，城市的老齡化程度差別巨大。在這背后，15-64歲的勞動年齡人口流出，成為很多地方老齡化加速的根源。
以河南省為例，根據(jù)該地第七次人口普查公報，全省15-64歲人口占比為63.37%。省會鄭州市15-64歲人口占比高達71.97%，遠超河南省和全國的平均水平，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則僅有8.98%，老齡化程度也低于全國平均水平。
然而，河南省人口第二大城市南陽市，勞動年齡人口的下降幅度很高。
具體來看，2020年，南陽15-64歲的人口占總人口比重為59.55%，與10年前第六次人口普查的數(shù)據(jù)68.78%相比，已經下降接近10個百分點。與此同時，南陽65歲以上人口的占比，已經從2010年的8.34%上升到2020年的14.22%，上升速度也超過全國平均水平。
此外，河南還有大批城市15-64歲人口占比快速下降，這使當?shù)氐睦淆g化進程加快。比如，在南陽和駐馬店之外，周口市15-64歲人口占比也低于60%，為59.9%。過去10年，周口也面臨老齡化快速上升的局面，2020年周口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達到15.18%，而這一數(shù)據(jù)在2010年僅為8.67％。
根據(jù)周口發(fā)布的統(tǒng)計年鑒，周口在2015年16-59歲人口總量還有523.80萬人，但2019年這一數(shù)據(jù)已經跌穿480萬大關。換句話說，5年時間周口的青壯年人口縮水超過40萬人。
一位人口專家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相比于老年人，青壯年人口更容易從一個城市流向另一個城市，流出的原因很多都是因為更好的工作機會。因此，當一地出現(xiàn)人口流失的時候，勞動年齡人口流失的比例會較整體更高。
暨南大學教授胡剛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，從人口流動的規(guī)律來說，一般是年輕人容易向外流動。大城市也需要年輕人來工作，而一些三四五線城市的年輕人讀了大學后經常發(fā)現(xiàn)，在當?shù)睾茈y找到合適的工作，工資整體也偏低，這些年輕人也會流入更大的城市。
很多地方的人口報告也提到了這一點。比如，根據(jù)2020年發(fā)布的《牡丹江市人口發(fā)展現(xiàn)狀分析報告》（牡丹江戶籍人口近年來不斷縮水），該地青壯年流出人口居多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“90后”“00后”成為流出人口中的主力軍，比重達27.1%。
報告同時指出，從人口年齡結構變動趨勢看，該地老年人口占比呈上升趨勢，這種人口結構變動特征反映出牡丹江市老齡化加快趨勢。
勞動力流失沖擊樓市
勞動年齡人口的加快外流，會產生何種影響？目前來看，對一個城市的基本消費、經濟活力乃至教育等公共服務等，都會產生負面影響。而且，由于購房的大多是年輕人，這一影響可以從當?shù)氐姆康禺a市場中很直觀地看出來。
比如，根據(jù)5月17日發(fā)布的2021年4月70個大中城市新建商品住宅銷售價格指數(shù)，和上年同比出現(xiàn)價格下跌的城市分別是太原、哈爾濱、牡丹江、安慶、常德和北海。
扣除自然增長人口，除安慶之外，上述城市幾乎全部位于人口流失的省份。而根據(jù)當?shù)氐慕y(tǒng)計公報，安慶在扣除自然增長人口之外，在近年來常住人口也出現(xiàn)外流。
張大偉表示，對一個城市房地產市場產生影響的，既有當?shù)氐奶厥馇闆r，也有人口變化的因素。人口意味著需求，人口變化肯定對房地產市場有很大的影響，這幾年房價漲幅明顯的城市，都是人才政策非常激進的城市。
根據(jù)第七次人口普查公告，2020年黑龍江的總人口為3185.1萬人，較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3831.22人，出現(xiàn)大幅下跌。黑龍江的很多城市不僅房價整體下跌，還出現(xiàn)由于勞動年齡人口縮水導致的部分低價房。
當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以購房人的身份詢問時，黑龍江牡丹江一家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的房地產中介表示，這里最低有6.8萬元的房子，還有好幾套10萬元左右的房源。
“這兩年因為疫情原因，房價在下降。拿步梯房來說，今年的價格應該比前幾年下浮了兩萬元。”上述中介表示，“年限老、位置不太好的步梯房便宜，大部分年輕人還是傾向于電梯房，雖然物業(yè)費等都比步梯房貴，但是也方便。”
由于青年人口流出，這些城市的不少房子“被剩下”。
一家擁有不少便宜房源的河南周口市房地產中介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他們旗下1800元/平米的房子，證件不齊全，但業(yè)主已經重新裝修。“這個小區(qū)主要是老年人多，年輕人買這一片的倒不是很多，都往環(huán)境、經濟更加好的地方去了。”
河南駐馬店一位房地產中介也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，當?shù)夭环Ψ績r2000元/平米、有房地產證的房子，但一般是老小區(qū)頂樓或小平房的房子。“年輕人買房選擇的是小區(qū)的地段，配套設施和周邊配套，如學校、超市、菜市場、公園、醫(yī)院等。還要考慮小區(qū)的戶型面積和樓間距，通風采光等，這些房子對他們來說是‘便宜沒好貨’。”
張大偉指出，勞動年齡人口分化的背后，帶來了房地產市場的分化，其實核心是跟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不均衡有關。
“如果不進行調整，一些中小城市，未來的房地產市場肯定是進一步萎縮。人口流出、房地產市場萎縮，這些其實都是產業(yè)變化的一個后遺癥。”張大偉說。
胡剛認為，這些城市勞動年齡人口流出，老年人占比較大，對當?shù)爻鞘械陌l(fā)展有很大的制約。但是，從另一方面來說，這又是經濟發(fā)展的必然，在國外也是如此。人口流動一定是“人往高處流”的，很多中小城市都會成為收縮型城市。
“這些城市想要發(fā)展，就需要考慮當?shù)氐馁Y源稟賦，把這個城市做成小而美、小而精的城市，這些城市的人口和產業(yè)的擴張已經不現(xiàn)實，要順應經濟的發(fā)展規(guī)律。”胡剛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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